東方市政fǔ小會議室內,接到邀請的企業家們一個個滿面chūn風陸續到來,在秘書處簽到注冊。相熟的企業家矜持地打著招呼,能出席這個洽談會,拼得就是實力和關系,彼此之間都在推測對方走的是那條路子。
主席臺上已經擺好了名牌,省委書記李志華居中,左手是財神爺,右手是東方市委書記鄧宇倫。會議室后面,東方電視臺已經架好了錄像設備,美女主持正在現場采訪企業家,更增加了洽談會神秘莊嚴的氣氛。尤其是省委書記能夠出席洽談會,更增加了大家的期待。
此時,東方市委市府的主要領導,正陪著財神爺在隔壁房間里休息,等著省委書記的到來。楊峰坐在財神爺的對面,拿著計劃書,和財神爺的秘書認真地商談著一些細節。兩位混血美女手持化妝鏡,正旁若無人地補妝。
財神爺心情不錯,東方市委邀請省委書記出現這個洽談會,可以說是給足了他面子,更給這個項目增加了一個光環。只要再往前一步,這個偉大的計劃就要成功了!
為了這一仗,李嘉英下足了本錢,一切都達到了極致。豪華私人飛機、牛逼的保鏢、漂亮的混血美女,奢華而招搖。雖然前期投入巨大,畢竟達到了預期的效果。經過李嘉英的精心準備,不但讓東方市普通官員嘆為觀止,連市委主要領導也誠心折服。省委書記能夠親自捧場,就是一個最好的明證。
財神爺很愜意地抽了一口雪茄,吐出了一個漂亮的煙圈。行走江湖大半輩子了,干成這一票之后,有了十幾個億的進賬,就可以金盆洗手,頤養天年了!
鄧宇倫的秘書匆匆進了休息室,走到鄧宇倫旁邊,輕聲說道:“鄧書記,李書記的秘書剛剛打過來電話,說李書記需要馬上返回省城,不能前來出席洽談會。讓我們不必再等,并對李先生表示歉意。”
秘書雖然細聲慢語,說的沒有一點感情色彩,就是這么一句普通的通知,在眾人心里頓時掀起悍然ō!
聞聽省委書記突然取消預訂日程,鄧宇倫心里猛地一驚。鄧宇倫在省委秘書長位子上坐了三年,對體制內的事情了如指掌,如果沒有特殊變故,領導是不會隨便改變日程的。
尤其是面對重量級的外商,更不會隨便放鴿子。領導就是一個地區的形象,這么沒有信用,本地區的投資環境,在外商眼里自然要大打折扣。
鄧宇倫吸了一口冷氣,即便省里的事情再要緊,省委書記到洽談會上露個面,講幾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。省委書記這么做,難道是給東方市難堪?想起省委書記是微服私訪,又接連發生了兩起堵心的事情,鄧宇倫禁不住直冒冷汗。
頂頭上司要回省城,鄧宇倫必須前往送行,財神爺雖然重要,畢竟和頭上的官帽比起來,還是微不足道。沒有了官帽,招商引資有什么用?
鄧宇倫抬起手腕看看表,再有十分鐘就到了開會時間。鄧宇倫對秘書說道:“通知沒有參加洽談會的常委,全部趕到海韻大酒店,給李書記送行。”鄧宇倫又掃了一眼市長楊志斌,面無表情地說道:“楊市長,我們兩人去送李書記,有梁市長臨時主持會議。”
按照潛規則,省委書記離開東方,東方市委全部常委都要前往送行。這邊還有財神爺需要陪同,就只好留下政fǔ口的兩位常委在這里應付。
安排完工作,鄧宇倫直皺眉頭,省委書記不能參加,市委主要領導又要缺席,這個洽談會的含金量馬上就降了下來!原本一個高端的洽談會,弄得這么狼狽,不用腦子想也能知道,財神爺肯定非常不滿。
李嘉英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,自顧自地抽著雪茄,好像發生的事情和他無關一般。聽到省委書記臨時取消參會,李嘉英心里猛地一驚,難道自己露出了什么馬腳?但仔細推敲設計的每一步,應該都是天衣無縫,憑著大陸上的這些酒囊飯袋官員,他們還沒有能力查證自己的真實信息。
鄧宇倫只好無奈地說道:“李先生,實在不好意思,省委李書記有重要公務,需要馬上返回省城,不能前來出席這個洽談會,李書記也深感歉意。我和楊市長也需要去給李書記送行,會議有梁市長主持,我們兩個馬上就回來。實在不好意思!”
李嘉英瀟灑地擺擺手,笑道:“鄧書記,你不要客氣,我完全理解。我雖然在國外生活多年,對我們國家官場上的事情,我可是非常清楚啊!對待上司,就像對待客戶一樣,那就是上帝,絕對馬虎不得!你和楊市長放心地去,我就在這里等著你們,你們什么時候回來,洽談會什么時候開始!”
沒有東方市委主要領導的陪同,李嘉英絕對不會前往會場,一個小小的常務副市長,還沒有這個資格,哪怕取消這次洽談會,李嘉英也不會屈尊講究!要的就是這個排場,要的就是這個豪華包裝。
前來出席洽談會的企業家,哪一個不是身家過億的商場精英。沒有獨到的過人之處,拿什么鎮住他們,讓他們爭著掏錢?
事已至此,鄧宇倫也只好先去給省委書記送行,回來再參加洽談會。看著市委書記和市長匆匆而去,楊峰輕輕咬了咬牙!
楊峰曾經給前任市長周文當過秘書,自然清楚一個領導秘書的能量。在很多時候,秘書就是領導的重要參謀。省委書記在這個關鍵時刻突然放鴿子,這么不給東方市面子,一定是韓秦背后下了黑手!
按照楊峰的推斷,韓秦這是在嫉妒他的成績。在招商引資推介會上,詹妮姐妹最先找到了韓秦,這個家伙有眼不識金鑲yù,沒有把這一對混血美女當菜,很輕易地就把這對美女а打發給了楊峰。
楊峰自然清楚,他當時還是韓秦貨真價實的情敵,韓秦絕對沒有這么好心會提攜他,而是想看楊某人的笑話。只是韓秦萬萬沒有想到,楊某人在這對混血美女身上挖到了一個大大地金礦!
天文數字的投資,超越心理底線的宏大構想,一旦李嘉英老先生的三大項目落地,楊峰就成了東方市的大功臣!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,很有可能財色雙收!韓秦這個家伙一貫惡趣味,喜歡奪人之美。想起痛失宋雯霏,楊峰就恨的牙癢癢!
既然你不是君子,那就別怪我楊峰下手狠,咱們走著瞧!省委一秘很風光,我看你還能干幾天!一想起那個構思了很久的報復計劃,楊峰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。
韓秦給鄧宇倫的秘書打了電話,以省委書記有重要公務,需要馬上返回省城為由,推辭了洽談會。
即便是馬上返回省城,也不可能說走就走,東方市的官員一定要過來送行的。如果省委書記不辭而別,這些官員還不嚇得尿kù子。
李志華一邊等待東方市官員的到來,一邊和韓秦磋商下一步的行動規劃。這次東方之行,很幸運地抓住了黑道分子的尾巴,乘勝追擊就可以掀起一個打黑高潮。這么重大的事情,牽一發而動全身,李志華自然要提交到省委常委會上去討論。
省委書記剛剛到任,對東海的還不熟悉,如果有李志華提出打黑,就顯得有點突兀。這個時候,就需要有人給省委提交報告,闡述黑道組織的嚴重危害,打黑的必要性和緊迫性。很顯然,鄧宇倫是最合適的人選。
剛到東方的時候,李志華就提出了東方市有組織犯罪非常猖獗,東方市委市政fǔ必須下大力氣予以打擊。如果東方市委感到力不從心,可以向省委請求支援。李志華已經把準備在東方打黑的意思透露給了鄧宇倫,就看這位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是不是能夠準確把握領導的意圖,給以周密配合。
李志華新官上任三把火,在全省干部都在盯著省委書記有什么大動作的視乎,出其不意地大規模地打黑,就可以起到雷霆萬鈞的震懾作用,省委書記在東海的權威也可以快速樹立起來。這件事一旦拖下去,就失去了應有的效果。
仔細考慮了一下,李志華擔心鄧宇倫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,自己又不方便和他明講,就提議讓韓秦指點指點他。讓鄧宇倫向省委提交一份報告,請求省委在東方市打黑。
韓秦點頭答應下來,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,馬上就和鄧宇倫談這件事情。按照韓秦的考慮,客車失火案件發生以后,省委書記一直把罪魁禍首往黑道分子身上引,目的已經表現的很明確,鄧宇倫難道一點也沒有看出來?還是放著明白裝糊涂,有所顧忌?
雖然和鄧宇倫接觸不是太多,通過為農民工維權事件,韓秦發現鄧宇倫很有心計,很會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,審時度勢和政治敏感性都非常強。省委書記上任之初,就到東方微服私訪,鄧宇倫應該有所感悟。或許是當局者迷,那就點撥他一下。
不大一會,鄧宇倫帶著東方市委市府的要員就趕了過來,大家熱情地挽留省委書記在東方多看看。領導就是領導,省委書記臨時取消了預定行程,鄧宇倫也沒有膽子去問具體原因,只是虔誠地挽留省委書記在東方度周末。
東方市委的官員們一客氣,李志華反而感覺有點過意不去,笑著給他們解釋,自己剛剛到任,省里還有一些重要的公務需要處理。自己和外商也不熟悉,招商投資是雙贏的事情,有東方市委的領導們出面就完全可以了,如果有需要省里出面的事情,省委一定大力支持。
寒暄了一陣,東方市的官員們就恭送省委書記返程。省委書記和市委常委們一一握手惜別。鄧宇倫僅僅握住韓秦的手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韓處長,親不親家鄉人,還請韓處長一定要多多支持東方的工作。老哥那里有不明白的地方,還請老弟多多指教!”
韓秦微微笑道:“鄧書記客氣了,也太謙虛了!指教不敢當,我是從東方出去的干部,只要對咱們東方的建設有益,自己能辦到的,一定盡微薄之力。我正好有個問題要和鄧書記探討一下,長途也無聊,我們一會聯系。”
聽韓秦這么一說,鄧宇倫立時喜笑顏開,韓秦主動給他拉近關系,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!省委書記到東方微服私訪,說是考察東方的治安,是不是借口,真是目的是什么?省委書記為什么對一起縱火案這么關注?明明預定好的行程,省委書記為什么突然取消?
這一天期間發生的事情,讓鄧宇倫有點摸不清省委書記的真實意圖。不明白領導的意圖,就無法應對,對于主政一方的官員來說,這是異常危險的事情。省委一秘就是省委書記的參謀,對領導的真實想法不能說百分之百的了解,最起碼能知道一個大體方向。如果韓秦能給自己指點一二,絕對事半功倍。
鄧宇倫興奮地說道:“韓處長,多謝!多謝!大家互相提攜,共同進步。老人都在東方吧,有什么事情,你就直接給小高打電話讓他去辦,千萬不要客氣!”
聽鄧宇倫提到父母,韓秦還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。東方之珠保健品有限公司現在的地址,是承包的原來東方制藥廠的老廠區。按照城市規劃,這個老城區需要進行改造,東方之珠公司自然也在拆遷之列。
韓yùchūn已經按照相關規定向東城區有關部門提出了申請,希望進入工業園區。規劃部門同意了韓yùchūn的申請,只是劃撥的面積小的可憐,嚴重制約公司將來的發展。韓秦現在成了省委一秘,韓yùchūn就給兒子打電話,讓他給東方市的頭頭說說,看看能不能給增加一點面積。
憑韓秦現在的地位,辦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手到擒來。只要給鄧宇倫打個招呼,就可以迎刃而解。東方保健品廠的事情雖然很緊急,這次見到鄧宇倫,說這個問題有點不合時宜。韓秦考慮了一下,還是等鄧宇倫到省里開會的時候,再提這個問題。
東方市委辦公廳在最短的時間之內,已經準備妥當,從保衛處調來兩輛警車,準備給省委書記開道。按照不成文的規定,東方市的官員們也要把省委書記送到東方邊界,才算盡到了下屬職責。
兩輛警車拉響警笛正準備出發,海韻大酒店正門口卻突然熱鬧起來,一百多輛出租汽車雜亂無章地停在酒店門口的大街上,把門口給圍了一個水泄不通。司機們把車門一鎖,全部集中在門口靜坐示威。
海韻大酒店是東方市委市政fǔ的機關招待所,接待的都是貴賓,是外事重地。酒店大門以內的安全保衛,有市公安局警衛處負責。酒店大門以外的安全,有酒店所在地北城區公安分局負責。
酒店大門前面是一條一公里多長的林蔭道,北城公安分局的主要責任,就是防止上訪群眾在這里聚集,越級纏防上級領導。公安分局在道路兩端布置了十幾名便衣,對可疑人員,特別是一臉苦大仇深的人員進行嚴格盤查,嚴防出現攔路喊冤上訪事故。
在前幾年的時候,這條道路還允許出租車通行,后來有聰明的上訪者發現,想到海韻大酒店攔截上級領導,步行根本過不去,而出租車卻是可以利用的道具。
就在那一年當中,連續發生了兩起出租車運送上訪群眾的事故,而且攔截的都是中央部委的領導,讓東方市的頭頭們非常惱火。
交管部門召集全市的出租汽車公司老板開會,并且下了一個口頭文件,所有出租汽車一律不許從海韻大酒店所在的街道行駛,一旦發現,馬上扣減出租汽車公司的車輛配額。為了防備萬一,這條道路也成了私家車的禁區。
道路兩旁沒有任何禁止行駛的標志,但是如果私家車進入這個區域,就會被交警攔下檢查。精通業務的交警同志,如果真的較起真來,想給你找出點違章來,實在是小菜一碟。
有幸被查獲的私家車主們發現,原本很容易擺平的事情,在這里一律不好使,而且處罰都是上限,絕對讓你肉疼。慢慢的,大家就發現了真理,原來這條路不讓走啊!私家車主們逐漸都有了這個常識,雖然沒有任何人明文規定,海韻大酒店門前禁止通行!
在此值班的便衣警察們像往常一樣,警惕而專業地注意著過往的行人,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因素。九點不到,好像約好了一般,幾乎是在同時,上百輛出租車從道路兩頭開始瘋狂闖關,全然不顧便衣的攔截,一點也不減速,橫沖直撞,差點把便衣給撞翻。
一看這個情形,帶隊的警察馬上給局里匯報,他們遇到了有組織的行動,出租車集體沖擊海韻賓館,請求支援。
超級公務員 第三百六十三章:出租車在行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