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死亡與初生

一見尸體，謝告就興奮起來，心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情緒，他在這里也待了幾十年了，雖然貴為神使，高高在上，說出來的話比律法還有威嚴，可在這樣一個原始的世界里，不光是修行所需的靈氣不足，更缺少了許多樂趣，所以他根本毫無留戀，想要離去的心情越發堅定。

“先壓制住你的雜念。”范勒警告了一句，而后引動兩人的力量，化作黑白巨手，朝著那具身體伸了過去！

他們兩人如今所處的，是一個奇特的狀態，以精神凝聚投影，跨越空間，幾乎是平行于物質世界，自行開辟了一個臨時的空間。

只是這邊剛有動作，緊跟著，無數濃烈的心靈信號匯聚過來，浩浩蕩蕩，自四面八方而來，幾乎不見半點空隙，就像是幾面墻壁一樣，壓制過來，不光要阻止這只黑白巨手，還要將這片臨時空間，連同里面的范勒、謝告這兩人也給封印、鎮壓！

“給我開！”

范勒猛然爆喝一聲，本就丑陋的面孔因此而更加扭曲，但隨著這一聲過后，那黑白巨手陡然間氣息暴漲，將匯聚過來的心靈信號推動、阻礙，雙方陷入了僵持，而他更是抓住這個時機空隙，心念一動，那巨手的一根手指，又分化出來，化作一道黑白狂風，呼嘯而去，直接籠罩了那具尸體！

“成了！”心頭一喜，便是范勒這樣穩重之人。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，心生喜意，可就在這個瞬間，那具尸體突然一震。而后仿佛無窮無盡的信息呼嘯而出，伴隨而來的，還有一股濃烈的恐怖氣息！

瞬息之間，這雜亂的信息便洶涌而至，順著狂風和巨手。逆轉過去，反過去侵襲著范勒、謝告兩人，只是瞬息之間，他們就感覺到自己陷入了狂風暴雨之中，就像是在一葉扁舟，誤入了海洋，還遭逢了暴風雨一樣，頓時生出一種風雨漂泊、無所遁形的感觸，同時，心底的警兆瘋狂的閃爍！

狂風與巨手。轉眼就徹底崩潰，將兩道身形顯露出來，就像是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的兩只羔羊。

“不好！這具尸體中，居然藏有這個世界的聯合意志！”只是一個照面，接觸到了那洶涌的信息，范勒就認出了緣由，更是暗道不妙，“這具尸體的主人，居然保持著完整的意識，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聯合意識！”

“什么？！”謝告也是大吃一驚。他同樣也在承受狂暴信息的沖刷，意識搖曳，卻沒有范勒看的這么精準，“這怎么可能？難道真是殘念轉世？否則如何能夠接觸到這世界的聯合意志？就算這本世界的人。智慧再高，但終究在本世界的框架中，生命烙印直接和聯合意志相連，只要一死，意志就會被牽引過去，沉淀其中。化做一份子，變成一個組成部分，怎么可能引動聯合意志攻擊他人？”

實際上，對于亞德。拉圖，是否真的是那道殘念的轉世體，這兩人還有疑慮，雖然種種跡象都指向了這個結果，可在沒有親自驗證之前，終究還有待商榷，但在這一刻，承受狂暴信息的沖擊，謝告卻有些確認了。

原因就在于這些聯合意志的狂暴信息！

本世界的人，從出生開始，就充斥著這個世界的烙印，是這世界的一份子，等于是整個系統的一環，無論怎么變，都跳不出去，就算力量通天，可一旦死去，這些力量也只是外力，本源還是會被世界的聯合意志接收，更不要說調動這種力量了。

只有那些本身就處于體系之外的，才能用其他的方法牽引聯合意志。

不過，謝告的話音落下，范勒卻面色沉重，滿臉青紫，這一方面是因為信息沖擊，另一方面則是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！

“跳出三界外，不在五行中！就算是完整意志降臨在這個世界，也未必能夠成功，能做到這種地步的，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殘念！我們都被他騙過去了，被迷惑了！這個亞德。拉圖，不是殘念轉世，很有可能是奪舍！是完整的意志降臨！”

“什么！”這個結論，讓謝告嚇了一跳，“這怎么可能？說這是殘念，那可是神主認定，難道你的意思是神主錯了？”說到后來，意念中居然帶上了一點惶恐之意。

“神主當然不可能錯！”范勒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，“但數據世界充滿了種種意外，或許是其他方面，或者數據世界本身的異變，給了那個人機會，讓他的殘念重新完整，才塑造了這一切。”

為了證明神主不可能錯誤，范勒給這件事下了一個定論，那就是本來就是殘念，后來又完整了。

可即便謝告也明白，一個人的意念一旦殘缺，就等于損失了意識和記憶，根本無法完全恢復，正所謂破鏡難圓，除非一開始就沒破，可這個真相他卻不能說出來，一說出來，就是反駁范勒的結論，等于變向的在污蔑那位神主。

呼呼呼！

兩人這番對話，以交換意念的形式進行，似乎繁瑣，實際上不過一瞬，而那狂暴信息洪流，已然撲了過來，宛如決堤洪水，要將二人的意識淹沒。

“這具尸體已經不能搶奪，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，省得被牽扯此處，難以掙脫，陷入困境！”范勒也算是當機立斷，做出了決定后，與謝告力量相合，凝結出黑白陰陽魚，當空旋轉，釋放出鴻蒙之意，抖落凡俗，就要破空離開。

“既然來了，又何必離開，你們兩人這種太極陰陽圓轉之力，十分適合煉金術內部的精神力量循環，不如留下來，和我一起參悟！”

正在這時，一個聲音突然從混亂的信息洪流中傳出，伴隨而來的，更是一道凝聚身影，直接自那具尸體中飛出，像是從無窮信息的深處一步步走來，其身形越近，越顯得和諸多信息格格不入！

這人正是孫道，身如琉璃，器宇軒昂，甫一出現，這一片空間都搖晃起來，四周那些狂暴的信息洪流，竟是主動讓開一道空隙，讓他從容行走，一時之間威勢無兩。

“你是神主命令我等拿住的那人？”只是見到這道身影，范勒就悚然一驚，聽到其中話語，更露出復雜神色，“煉金術內的精神之力？這種說法，可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能夠有的認知，你果然不是殘念！”

說話的同時，范勒也有動作，兩手急速交替，捏了一個手訣，而后一個充滿了古樸氣息的奇特紋路在他的身后展開，漆黑如墨，釋放出神秘莫測的氣息。

只是，孫道卻一眼就看出來，這個古樸圖案，實際上也是一種數據模型，而且隨著雙眼反饋過來的信息，以及他在幾十年內的研究和觀察，更是大概判斷出了這道數據模型背后，隱藏著的是怎樣的能力。

“死亡與孤寂，好一個蒼涼氣息！”感慨的同時，孫道伸手一抓，這一個動作毫無花巧，但卻引起了奇特的共鳴，那信息洪流中，無數心靈信號匯聚過來，與他晶瑩剔透的手臂結合在一起，然后轉眼膨脹，透露出一股神圣的氣息。

氣息籠罩，五指彎曲，這只晶瑩之手隨之一捏。

嘩啦！

陰陽魚隨之崩潰，而范勒的攻勢也被崩潰中的狂風巨浪淹沒，他悶哼一聲，跟著叫了一聲“謝告，該拼命了”，而后不等后者回應，就吐出一道漆黑氣息，灌注謝告身體，后者頓時慘叫一聲，接著身上白光大盛！

“初生與活躍，這是一個充滿著未來朝陽的氣息！”又是一眼，孫道判斷出這些白光所包含的力量，隨即神色凝重起來，因為白光與黑氣徹底的交融在一起。

這不同于之前兩人的聯手，眼下的局面，似乎是范勒將自己的意志，強行灌注到了謝告的體內，要掠奪后者的生命精華。

“死亡與初生、孤寂與活躍，兩種用來描述生命的矛盾力量，交融在一起，居然釋放出了滄海桑田、生死輪回的意境！”孫道猛然間心中一動，通過與其他幾具化身的聯系，捕捉到了周圍時間流速的變化，“這兩人力量的完全結合，隱隱牽扯到時間！主題世界的異變，就包括了時間的跳躍和加速，莫非這兩個人就是靠著這種方法，在世界異變的時候，追殺過來的？好！如今我這依憑也死亡了，或許也將是一種另類的初生！正合適！”

就在孫道轉念的同時，對面又有異變，就見范勒與謝告的身軀，漸漸融合在一起，形成了一個半黑半白、一半英俊一半丑陋的面孔，而后兩手合并，掐動印訣！

“生死輪回時光輪，轉轉轉！”

下一刻，其人身形扭曲，化作一個黑白漩渦，爆發出濃烈的吸扯之力，那狂暴的信息洪流竟是被鯨吞進去，連帶著孫道的身體，都被生生扯了過去，難以掙脫！

數據眼 第三十二章 死亡與初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