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010】君子四畏

“燕多寶怎如此說話？”

“多寶師兄真要以一敵三十六不成？”

“此人太過狂妄！”

“或許是有所依仗吧。”

“[仙門]諸子，終不如[仙盟]袁本初等人，禮賢下士……”

在[仙門]弟子與一眾圍觀者的議論紛紛中，袁紹、曹操、王越等三十六人，登上高臺。

雖然他們多在心中感嘆[燕云]此人狂妄悖禮，但前有潘求凰“十獸不死”、后有夏侯惇“土龍揚威”，此人既能與潘鳳二人同列[英雄榜]前十，怕也有不遜二者的手段，由不得他們不慎重對待。

三十六人，依著刀槍弓盾各式武備的不同，結成數個攻守同盟的方陣，凝神以待。

[化身燕云]身形不動，并未理會臺上對手的作為，反而轉向臺下，環視一周。

劉小宏、百官、諸異能組織、一眾圍觀者，十余萬人，因“仙”之一字而匯聚于此。

這其中，有對[仙鄉]向往者，有對[仙術]熱衷者，亦有對[仙寶]追捧者。

凡此種種，不一而足。然深究起來，卻甚少對“仙家”敬畏者。

就如這臺上的三十六人——戒備、不屑、覬覦、艷羨，各樣情緒、各種態度皆有，卻獨獨少了敬畏。

“燕仙長，何不用出[仙術]，讓我等凡夫俗子開開眼界。”[仙盟]樂就笑嘻嘻地開口道。

有此一言，臺上緊張的氣氛頓時有些緩和。十數人隨之出言附合。

苦候數十息，亦不見這身披赤甲、遮了面目的狂妄之徒有何動作。眾人雖依舊小心戒備，卻有不少人在心中亂想——

即便是排行第四席的潘求凰，喚出那十頭[不死獸]，也不敢說一定能勝過他們三十六人。

[召喚土龍]的夏侯元讓，若要得勝，多半也是依憑地利。

而眼前這位[英雄榜]第六席，若真有擊敗他們三十六人的手段，豈不早就排行首席了？

難不成。這[赤甲燕云]只是個空說大話的莽夫？

莫非……

“[瑯琊宮]于良，請仙長指教。”

一披甲持弓者，嘴上說得恭敬，雙手卻直接搭箭上弦、拉弓滿月。待話音一落。那箭矢即離弦縱去。

“叮！”

[燕云]不躲不避，任這枝箭矢撞在[赤甲]上，叮當作響。

不躲開？還是躲不開？

三十六人齊齊一愣，未及多想，就見這靜默多時的[赤甲燕云]終于有了動作。

“孔仲尼曾言。君子有三畏。”

“畏天命，畏大人，畏圣人之言。”

“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，狎大人，侮圣人之言。”

[燕云]緩緩開口，道出了《論語季氏》中的一番話。

眾人一愣，不解其意。

[仙門]諸弟子，關羽、夏侯惇等人，亦不明白這平日里安安靜靜的[燕多寶]，怎一反常態、口吐狂言。還說出一番“君子小人”的圣哲之言。

曹操卻忽然反應過來，黑臉一揚，似笑非笑地問道：“依仙長之意，我三十六人皆非君子了？”

非君子？

小人！

其余人也都反應過來，頓時一片嘩然，就待反駁，卻聽這狂妄之徒又道——

“小人！”[燕云]昂首望天，淡淡地道，“不識天命、不畏大人，自然是小人！”

“狂妄！”

“豎子無禮至極！”

“當殺！”

三十六人群起激憤。呵斥、怒罵聲此起彼伏，更有那[瑯琊宮]于良引箭便射。

[燕云]駢指作劍，猛然下劃，一道雷霆憑空而現。

“嗤啦”一聲。那行在半空中的箭矢，被眩目的雷光打落在地，繼而碎為齏粉！

雷霆！

在場眾人為之一愣。

“今日燕某喚爾等上臺，是有一事告之。”

[燕云]雙臂如翼展開，仰天而語——

“君子三畏之外，當另有一畏！”

隨著[燕云]開口。眾人忽然聽到一陣陣細密的“嗤啦”聲響，如亂蟬凄切、千鳥齊鳴，密布在這一方天地中。

自渺渺蒼穹、至方圓沃野，無所不在、無有不聞。

想及方才此人隨手喚出的雷光，場中三十六人頓時大駭，難道——

“仙！”

“畏仙！”

一道白熾刺目的雷光落下，將那[瑯琊宮]于良手中的長弓炸成一截黑炭。

“逃啊！”

“賊子安敢傷人！”

“舉盾上擋！”

“棄刀！卸甲！”

三十六人，或哀嚎逃遁、或咬牙防守，然終歸于事無補。

“爾等，須謹記！”

伴隨[燕云]淡漠的聲音而至者，是那——

耀眼灼目的雷光！

似無窮盡的轟響！

人聲、獸吼、鳥語、乃至蟲鳴，俱消散一空。

天地之間、四野之中，惟余響徹云霄的雷鳴！

藏身櫓盾的袁紹曹操、卸甲狂奔的王越張遼、決然上前的顏良文丑，連同微笑而立的[燕云]，一同淹沒在潑天的雷光中。

天子瞠目、百官結舌，[仙門]諸弟子亦盡失聲。

十余萬人面如土色，高呼“天神在上”而就地跪伏者比比皆是。

數十息后，雷霆漸隱。

[燕云]身披一塵不染的赤甲，自一片焦土中踱出。

望著呆呆掙掙的十余萬人，[燕云]淡淡地道——

“燕某心慈手軟，未取三十六子性命，只略作懲處。”

“人活于世，須懷敬畏之心。”

“畏天命、畏大人、畏圣人之言，亦畏仙。”

“爾等謹記。”

飛天火蜥遠飛至此，[燕云]踏其背上，騰空縱去。

全場靜默，持續近半刻鐘，方有人恍然醒來，大叫道：“救人！快救人！”

眾人沖入臺上，于一片焦土中，抬出三十二具“人型黑炭”。

毛發皆焦、眉睫全無、膚色盡黑，所幸氣息尚存。

圍觀眾人暗暗咂舌，這等慘狀還是“心慈手軟、略作懲處”，若那[赤甲燕云]全無留手，又將是怎樣一副畫面？

“傳旨少府，命太醫令、丞攜眾醫匠火速前來。”

“諾！”

劉宏走近前來，在看到一地焦土及三十余件槍頭、劍體后，面色更見蒼白。

“咴咴！”

高臺邊緣一陣哀鳴傳出，引起了劉宏的注意。他循聲望去，一匹焦黑的獨角小馬，倒伏在地、舉頸長嘶。

“傳令太仆，命馬醫速至此間，全力救治此獸！”

望著那額頂小角，時不時地迸濺些電光，劉宏若有所思，蒼白的面色漸復正常。

當夜，豪族顯貴車馬來往，[益壽館]外人聲鼎沸。少府太仆忙成一團。天子卻持了煎魚，醉臥香渠，棄瘦腰肥臀于不顧，專心看向渠旁一匹黑色小馬駒來。

翌日，天子傳旨。

洛陽城中，設[異能署]、[異獸司]。

百官之中，設[異郎將]，專司一署一司事務。屬光祿勛，秩俸比千石。

另，第一屆[異能大比]結束，其前百勝者，征為“虎賁”、“羽林”。

第二屆[異能大比]，將在三月之后如期舉行。

只有在[異能署]中登記造冊、并繳納一定費用的[異能者]，方可參與大比。

第三日，[仙門]燕大王與諸位弟子離京。

天子百官、豪族黎庶，相送于東郊。

未及啟程，有女千百數，鶯聲燕語、胭紅粉香，一發涌至桃林下。

“愿為大王近侍！”

“愿為大王暖枕席！”(三國中的仙與大王 【010】君子四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