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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修身齊家貴以恒

更新時間:2015-07-07  作者:天聽雪
千金謀 第十六章 修身齊家貴以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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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景瑞家書》中對赤皇紀年之前的各國評價,是諸多史料之中,最為大膽,也最為真實的。

其中,景瑞家的第四百三十七代族長景麒有言如下,莫皇司馬青改年號昭和,取得是昭明祥和之意,他原本的愿望,是極好的,只可惜,他的貪心,讓他走錯了一步,以致后來,步步錯,步步輸,最終,成了滿盤皆頹,不可挽回,昭和年,名為昭和,莫國,卻是在改了這年號之后,沒有一年,有過安穩祥和,天作孽,猶可恕,人作孽,不可活,其意,大致如此。

由莫國派去商國參加盟會的一行人里,納蘭述為首,司馬玉為輔,尉遲恭在邊境籌備了千人的護衛隊伍,等待兩人到達汲水城后,集合一起,再過兩國邊境,進入商國,直奔七月城去。

因早就聽說了納蘭雪大婚那日的事情,又如大部分人疑猜的一樣,認為是司馬玉謀劃,想要破壞這樁姻緣,嫉惡如仇的尉遲恭,又哪里會給司馬玉好臉色看?

在尉遲恭想來,撇了他尉遲恭本就跟納蘭籍關系交好,與納蘭雪,又曾是一起帶兵打過仗的這兩點不算,單是,憑著納蘭雪為莫國打下的這半壁江山,莫國的皇族,便該善待她,成全她,而不該這樣坑害她,壞她姻緣!

尤其是,這司馬玉!人家爹爹和兄長,都還曾當過你的老師,把你從一個惡名昭著的紈绔太子,教成了人人夸贊的未來儲君,你不思報答。還這般的害人家的妹妹!這樣的一個人,便是說作狼心狗肺。也是半點兒都不為過的!

“聽你大哥說,自那一日你大怒之后。就身子不甚爽利,這路途遙遠的,你怎不乘車輦呢?”

在汲水城前,見納蘭述騎馬而至,尉遲恭不禁一愣,忙策馬迎了上去,跟他并駕而行,“你這身子,從小兒就不是個好的。如今,還這般的不當心仔細,這若是又折騰的不好了,誰能替你遭罪去!哎,對了,述兒,四公主該是快生了罷?大夫有沒有說,是男是女?”

“大夫說,至多。還就一個月的工夫,待這次的盟會結束,回了昭陽城去,就該差不多了。”

聽尉遲恭跟自己問起孩子。納蘭述的臉上,便忍不住露出了笑來,跟他回答道。“大夫說,該是一對龍鳳胎。溪兒讓我給兩個孩子取名字,我也不知該取個什么才好。然后,她便干脆再不問我了,直接找了雪兒丫頭商議去,臨出發的時候,拿了兩大張紙的名字給我,說是都覺得挺好聽的,讓我挑兩個出來。”

“嘖,有這么個妹妹,可該多省心!待以后,我有了孩子,不知該取什么名字了,也跟她求救去!”

尉遲恭聽了哈哈大笑,他出身行伍,又從小不愛讀書,豆大的字兒,認識他的,比他認識的還多,原本以為,納蘭述應付這種事情,可該是比他容易了許多,現在看來,也比他強不到哪里去,“你挑了兩個什么名兒?說來聽聽?”

“納蘭墨染,納蘭丹青,名兒連在一起,剛剛好,就是墨染丹青,怎樣,好聽罷?”

納蘭述半點兒也不矯情,聽尉遲恭問詢,便大方方的把自己未來兒女的名字說了出來給他聽,言辭里,自不乏對自己妹妹文采的稱贊,“說起來,你也在邊境待的有些年了,何時打算,回帝都去?二公主近況如何?”

“我是想著,就在邊境待上一輩子,也就得了!帝都里面,復雜的很,就我這性子,回去了,還不定一天里得死上幾回呢!”

尉遲恭笑著聳了聳肩,對回去昭陽城居住這事兒,半點兒興趣也無,“若是以前,我許還會惦著,帶了穎兒回去,生養上幾個孩子,可現在,大夫看遍,都沒一人說,能醫得好她……我想著,就這樣兒罷,至多讓我爹多罵我幾頓不孝子孫,也總好過,待以后,五公主有了孩子,日日欺負她,擠兌她,要來得好些!她是個能與我共患難的女子,我不能負她,更不能讓她委屈!”

“待過年的時候,帶了二公主,回去一趟帝都罷。”

納蘭述稍稍想了想,便決定,把好事跟尉遲恭分享,“前些日子,丫頭還未嫁的時候,燕娘倒是不知從哪里,尋訪到一個好大夫,那大夫厲害的很,連險些命絕的人,都能醫治,只是,年紀大了些,怕是不便長途跋涉了,你帶上二公主回去,我幫你疏通一下,說不好,就能醫得了二公主的這病呢?你想的輕巧,覺得自己能頂得住家人埋怨,只一心為了二公主好,但,你卻終究會有老的時候,護不了她的時候,她比你年紀小,說不好,就會比你更長壽些,介時,你撒手駕鶴,難不成,要只留下她一人,在失了你的悲痛里,還要忍受千夫所指,家人刁難么?你于心何忍!”

“這般厲害?!那,甭等著過年了,待這次的盟會結束,我便跟皇帝告假,帶上穎兒,回去昭陽城,見你說的這厲害大夫去!若這大夫,當真能醫得了穎兒,讓我們再有子嗣,讓我給他磕頭作揖,供長生牌位,都行!”

聽自己愛妻的“病”,極有可能醫得了,尉遲恭不禁喜上眉梢,忙不迭的,便跟納蘭述仔細打聽了起來,奈何納蘭述也是對莫意老頭兒所知不多,對醫藥之類,更是一竅不通,聽他問這問那,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,急的尉遲恭急的不行,索性,跟一個手下吩咐了兩句,使他在隊伍還沒出了邊境之前,火速的趕回去汲水城一趟,給納蘭雪飛鴿傳書去,讓她幫忙問詢。

坐車車輦之中的司馬玉,偶聽尉遲恭換了一聲“述兒”,身子本能一滯。小心翼翼的掀了車窗一角的布簾來,朝著納蘭述的背影看去。結果,依舊是失望。騎馬走在隊伍前面的那人,不是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,不是。

見司馬玉又擰了眉頭,小德子忙不迭的勸了一句,從他手里接了窗子的布簾,順勢放了下來,皇帝為了莫國社稷,全然不顧殿下的身子還未好,就迫著他跟隨相爺。去往商國參加盟會,殿下也是執拗,半句軟話都不肯說,就答應了下來,這一路舟車勞頓,又沒法兒煎藥服用,也不知……會不會就應了那大夫的烏鴉嘴,當真留下病根來……皇帝也真是想不開,不過就是個女子。嫁給什么人不是嫁,非就做那惡人,棒打鴛鴦,惹得殿下成了這樣不說。連納蘭府,也跟皇家不親了!這到底是圖得什么!

“聽說,她在雨城那邊。用了三個月不到的工夫,建了一座新城出來。”

司馬玉深吸口氣。向后,倚在了軟墊上面。緩緩的閉了眼,“還給每戶百姓都安置一處上好的宅子居住……現如今,那城里的百姓,都已是將她視為……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
“可不說的么!這事兒,如今可是在莫國里都傳遍了!不知有多少人,盼著能有朝一日,遷居去雨城居住呢!”

見自家主子在提到納蘭雪時,臉色稍稍好了一些,小德子忙順著他的話兒,又贊了納蘭雪一句,想著能讓他聽得舒坦了,略微緩解一番,這長途跋涉,帶來的身子不適,“前幾日,小德子在宮門外等殿下下朝的時候,還曾聽幾個大臣家里的仆役們閑聊,說是陛下該是已經有了要重賞她的意思,已經著了人在擬賞賜的單子了……”

“她是個聰明的女子,總能有法子造福百姓,但,卻是從不為自己設身處地的考慮,只覺得,用自己的忠心和寬容,便能換來帝王的信任和感激。”

聽了小德子的話,司馬玉長嘆一聲,慢慢的睜開了眼,看向了馬車的頂棚,“有功者,當賞,功高蓋主者,當殺,任何一個帝王,都不可能允許,有哪一個臣子,比自己更受百姓愛戴和崇敬!她這般毫無顧忌的建城惠民,皇子礙著百姓們的面子,只能賞她,贊她,但,對她的忌憚,卻會深埋心中,日日萌長,直到一日……再無可忍之時,便會擬一個莫須有的罪名,讓她死無葬身之地!”

“那,那可該如何是好呢,殿下?”

一聽司馬玉的分析,小德子便是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起來,納蘭郡主,可是個好人,百姓們心里,活菩薩般的人物,他雖是尋常里未得過她給的什么好處,但,便是出于良心,也是會本能替她緊張的。

“我來送她一條活路。”

司馬玉聞言一笑,又閉上了眼去,只是,那笑,卻是苦澀的很,痛苦的很,“讓她,恨我,怨我一生……”

這一年的盟會,尚扶蘇準備的格外上心,莫國和商國下榻的地方,分設在七月城里的兩處宅院,早早兒的使人收拾了出來,安排了人在里面伺候。

“陛下,莫閑姑娘來了!”

已見過了莫閑兩次,知道自家陛下態度的小太監,見莫閑前來,忙不迭的小跑著進了后(和諧)宮里面,敲響了尚扶蘇御書房的大門。

“快請!”

聽聞莫閑來訪,尚扶蘇微微一愣,繼而,便滿心歡喜的放下了手中正在看著的奏折,站起了身來,莫閑不會無事而來,尤其是,不會在這樣一個,即將舉行盟會的時候,無事而來!

莫閑依然穿著一身精美的夸張的袍子,頭上的十幾支金步搖,也是各有特色,見尚扶蘇恭敬的出門接待,只是微微一笑,沖著他象征性的行了個禮。

“今日,莫閑來見陛下,乃是為了一點兒私事。”

不等尚扶蘇問詢,莫閑便半點兒忌諱也無的說出了自己的訴求,“我家丞相,再過幾天就該要來了,莫閑這欠了他人情的,自然要盡一盡心,接待他一番,可陛下……”

“莫閑姑娘的意思是,希望自行為莫國的一行人安置住所驛館?”

尚扶蘇是聰明人,聽莫閑這般說話,哪里還會不明白。她是想要自己接待納蘭述?

但,知道歸知道。說出來,卻就是難聽了。雖然,他尚扶蘇并不會低看莫閑這棲身紅樓里的女子,可旁人,卻是未必!想納蘭述這么一個在各國里面,名聲顯赫的人,若傳……他到了商國參加盟會,不老老實實的住在商國為他安排的驛館里面,而去醉眠花街紅樓,這……可該是多大的胡鬧諷刺?別說是莫國的皇帝會生氣。便是,跟他同來的莫國太子司馬玉,也該是要暴怒的才是!

“陛下該如何安排,就如何安排,待到丞相來了,也先住進陛下安排的地方。”

莫閑瞧出了尚扶蘇的為難,只是一笑,接著說道,“介時。莫閑自有法子,不損了陛下的面子和丞相的聲望。”

“莫閑姑娘既是這般說了,那,扶蘇再推搪。便是不妥了。”

尚扶蘇心中稍安,深吸了口氣,應承了下來。“介時,扶蘇自會吩咐下去。讓侍衛們對莫閑姑娘的作為,都睜只眼閉只眼。莫閑姑娘看……如何?”

“如此甚好。”

莫閑達到了目的,笑得滿面燦爛,許多年未見自家主子了,難得,這回她要來,她這“地主”,不盡盡心意,怎么能行?聽說,那莫皇討厭的很,那太子,也不是個好東西,著實不行,這回,她就跟主子商議商議,讓那個討厭太子,遇上點兒什么“意外”,壽終正寢了得了!

送走莫閑,尚扶蘇便著人安排下去了兩個住處的守衛事宜,負責守衛莫國使臣住處的,就遣了自己的貼身侍衛去,臨行吩咐,若見到莫閑姑娘前往,不管她要做什么,都不要阻攔。

風國,因長仙楓“代天巡狩”未歸,長震天便遣了另一個他親近的兒子,長修緣,前來參加盟會。

長修緣是長震天跟已故的貴妃胡氏所生,因自幼喪母,又身體孱弱,而一直被養在皇后傾城的膝前,這許多年來,都一直與長仙楓相處甚好,功課武功,雖不及長仙楓,卻也比旁的皇子要好的許多,再加上,皇后傾城對他這會討人喜歡的也常常夸贊,以至于,風皇長震天,也就對他多了些寵愛,一直將他當成,能在將來,輔佐長仙楓的人來培養。

“修緣我兒,此去商國,路途遙遠,你從未獨自出門,切記,與人相交,不可莽撞,更不可仗著皇子的身份,就自以為是,聽不進旁人勸告。”

長震天親自把長修緣送出巖京城門,臨行,不忘又跟他叮嚀了兩句,“那莫國丞相,納蘭述,不是個你能招惹的人,若在盟會上,他說了什么‘驚天’之言,你且聽著,不要著急應答,耐心等待商皇反應,再做計較,只要不是針對我風國的,都可暫時應下,若是針對我風國的,便推說需要跟朕問詢,使人速送信函回來。”

“兒臣記下了。”

長修緣恭敬的沖著長震天頷首,表示自己會聽從他的意思,謹慎處事,扭頭,見著皇后傾城正在那里站著,頗有些無聊的踢著地上碎石,不禁一笑,走去了她的身邊,跟她說道,“母后,兒臣聽聞,商國的七月城里盛產一種面人兒糖,可以依著人物樣貌,做得栩栩如生,此去盟會,該是不會有什么太緊要事情的,待回來,給你帶上幾支可好?”

“這般神奇?!”

皇后傾城本就是小孩子心性,此時聽了長修緣的這話,哪還能不動心?原本還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,這一會兒,就一下子來了精神,開心的揪了長修緣的衣袖,跟他說道,“有多大?能吃么?”

“聽人說,是能做得這般大。”

長修緣一邊說著,一邊拿手比了個一尺左右的長度,給皇后傾城看,“不同的顏色,不同的味道,很是美味的呢!”

“那,你可記得,給我多做幾個回來!”

聽到好玩兒,好吃,還不算太大,皇后傾城便開始掰著自己的手指數了起來,“我要三個你父皇樣子的,三個我的樣子,三個你兄長樣子,三個你的樣子的……”

“你就徑直給你母后雇一個做面人兒糖的師父回來!介時,她瞧好了什么,就讓那師傅做成什么!”

見自己的愛妻感興趣。長震天也不吝嗇,快步走到了兩人的身邊。笑著跟長修緣說了一句,“這事兒。記得要跟商皇說一聲兒,不然,落人話柄,說咱們風國不講禮數,隨便帶了人家的匠人回來,就不妥了,知道么?”

“謹遵父皇教誨。”

長修緣點頭答應了一聲,又跟兩人拜別一番,就轉身上了馬車。臨行,仍不忘掀了馬車的布簾起來,跟長震天說道,“大哥若是比修緣先回來,可記得跟他說,讓他來邊境接修緣,幾個月不曾見他了,可想煞修緣了!”

兄友弟恭,向來為帝王所喜。長震天滿意的沖著長修緣點了點頭,算是應下了他的請求,揮了揮手,示意時候不早。該出發了。

距離汲水城不遠的一處小鎮,一間小屋里面,江越正在拿著一本棋譜“研讀”。不時發出贊嘆叫好之聲。

這棋譜,是他遣去司馬殤身邊兒的風斷。給他“偷”出來的。

當然,說是“偷”。其實,也不能算。

這些棋譜,司馬殤就只有剛剛弄回來的時候,下功夫的看了幾天,跟納蘭雪下完了那場“賭姻緣”的棋之后,就悉數丟在了墻角,再也沒碰過,后來,兩人遠赴封地雨城,這些書,司馬殤自不敢帶,便跟風斷吩咐,讓他拿去燒掉,風斷覺得自家殿下該是會有用,就交給同在昭陽城的靜童,讓他給江越帶了回來,只燒了些隨便從街上買的白紙沒字兒的書冊子,跟司馬殤交了差。

“殿下,這一本兒書,你都看了三天了,當真,有那么好看么?”

瞧著江越翻來覆去的看著風斷弄回來的棋譜,跟腦子有病似的,一會兒擰眉深思,一會兒驚嘆出聲兒,連睡著覺,都有可能突然從榻上蹦起來,撈出棋盤棋子兒來,自己跟自己擺上一局,宿靈也忍不住好奇了起來,往前湊了湊,跟他問道。

從小兒跟江越一起長大,便是江越在莫國為質的那十二年,他也是暗地里跟隨著,供江越差使,為江越辦事,可……他卻是從來都見過,江越像現在這般的,為了一個女子癡迷成這副模樣,更沒有見過,他因為看什么書,而這般的,恩,廢寢忘食……

“你個粗人,懂得什么!”

江越頭也不抬的在軟榻上翻了個身,繼續沉迷在棋譜的玄妙里,小氣的不肯給宿靈看,“這其中所寫的道理,可比許多的圣賢言辭,更是精妙絕倫!嘖,真不愧是我的王妃,這般的……恩,我跟你說這些作甚,你又不懂!去,去,做你的事兒去!”

“殿下你這也太不講理了!剛才,明明就是你說的,你在忙著,讓屬下等會兒再稟報的!”

宿靈眼尖,偷瞧了一下江越捧在手里的書,只見著,上面用炭筆描著畫著些小字兒,密密麻麻的,只讓他看上一眼,就忍不住犯暈,頓時,就失了再看的興趣,跟江越抱怨了起來,“屬下在這里都等了半個時辰了,殿下還沒‘忙’完,給屬下工夫稟報,這會兒,又讓屬下做事去,殿下你這,這不是刁難人么!”

“恩?你還沒說么?”

江越眉頭微揚,心有不愿的抬起了頭來,跟宿靈問道,“什么事兒?你說罷!”

“殿下昔日的舊部已集結起來了萬人之多,他們聽聞,殿下尚活于世,無不開心的涕淚橫流,都只盼著,能見殿下一面。”

宿靈輕咳了一聲,頗有些不自在的從衣袖里取出了一方絹書來,遞給了江越,“這是零月送來的,說是……就只能弄到這些……請殿下定奪,接下來,該如何繼續才好……”

江越睨了一眼那方絹書,微微擰眉,伸手從旁邊開了的茉莉花樹上揪了一片花瓣兒下來,夾在了棋譜里面,用作書簽,然后,舒展了下筋骨,坐起身來,接了那方絹書,低頭仔細的看了起來,“糧食十萬石,布帛六萬匹,馬匹兩萬……這廢物點心,經營了十二年本殿下的鋪子,就才給本殿下積攢了這么點兒東西?!這不是逼著本殿下上山去當山賊么!”

“本來,是要還多些的,莫意之戰的時候。損失了一些。”

聽江越發火兒,宿靈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。輕輕的咽了口唾沫,跟他“解釋”道。“現在,不打仗了,該是……可以積攢的快些……零月讓屬下轉告殿下,再給他三個月的工夫,他就能把這些東西的數量,全都翻上一倍半……”

“一倍半?”

江越微微揚眉,對宿靈說的這數字,心算了一遍,還是覺得不甚滿意。“不能再多點兒了?”

“這……恐怕是難……”

本想說不可能,但,見著江越正一臉的不高興,宿靈便換了個委婉點兒的說法,“零月終究只是個半路出家的商人……才智也是有限,殿下不能拿著他,當王妃那般聰明的人來比較的不是?”

“恩,也對,那廢物點心。自不可能跟我的雪兒相比。”

聽宿靈贊了自己心儀的人,江越的心情也是好了不少,心下里,也是覺得。許是自己對這些屬下們的要求,太過嚴格了,畢竟。不是什么人,都能跟他的雪兒般得。三個月不到的工夫,就建一座城出來的不是?

“那……殿下……接下來……”

見自家殿下已經“恢復了正常”。宿靈才是舒了口氣,往前又湊了湊,跟他繼續問道,“零月那里……怎么跟他回?”

“之前時候,他不是已經在雨城里面,弄到了一處商鋪和三間倉庫?”

江越稍稍想了想,便有躺回了軟榻里面,自一旁的小桌上面,取了之前放下的棋譜起來,翻到夾了茉莉花瓣兒的那一頁,似是隨意的,吩咐了一句,“雨城初建,百姓們都有了寬敞屋舍,定然,會需要添置些擺設進去,現在這個時候,糧食才剛剛種上,未到收獲季節,百姓們的手里,都沒什么銀錢,你讓零月去城主府里,拜見一下王妃,跟她提一提,愿意佘銀子給百姓們添置家用,不要利錢,待到糧食收獲,用糧食償還即可……想必,她是不會拒絕的……哦,對了,讓零月順便跟他提一嘴,想再要個鋪面,經營個棋社,供官學的孩子們課余玩耍對弈,名字嘛,就叫千葉居,她若問為什么,就告訴他,是為了懷念一個亡于意皇苛政的故人……”

“殿下,這般的咒自己,不好罷?”

江越,姓江,名越,字千葉,這是每一個在他身邊兒伺候的人,都知道的事情,只是,在泗水國,并不盛行取字,所以,他母親臨死時,給他取的這字,便沒有被記錄在玉碟和詔文之上。

而身為太子之尊的江越,旁人稱呼他,大都只是喚一聲殿下,并不敢直接叫他的字,泗水國主,這唯一能有資格叫他的字的,又不是個文雅的人,酒醒的時候,叫他一聲皇兒,酒醉的時候,就該是又哭又鬧的抱著他的手臂喊緒苒了。

“有什么不好的?”

此時,江越已經把目光落回了棋譜上面,又恢復了之前時候的“腦子壞掉”狀態,對宿靈的聒噪,開始不耐煩了,“說說而已,又不是真死!要真是能我說一句,就死一個了人,從今兒開始,我就天天咒那個司馬殤不得好死!”

“屬下這就去告訴零月知道。”

知跟江越已經沒理可講,宿靈輕嘆口氣,應承一聲,退出了門去。

雨城,城主府。

處理完了一天城務,納蘭雪舒展著懶腰,站起了身來。

雨城已上正軌,有她分派了事物的那幾個書記官幫她做事,她需要親自忙碌的,可以說,已是微不足道。

前一日,給莫等和莫閑寫了信去,告訴他們知道,這一次去商國參加盟會,是自己兄長,讓他們注意言辭舉止,不要露出馬腳,算著時候,該是快有回信兒了。

這幾日,司馬殤有些懈怠讀書,連練字,也是頗有些糊弄了,她教訓了他兩句,他像是有些不高興,說是自來了雨城里面,連門兒都沒出去過,整日整日的讀書,腦子都快霉掉了,她瞧著他一臉的可憐,便軟了心,許了他三天休息,囑咐了風斷,陪了他去外邊兒活動筋骨。

今兒是第二天,一清早兒,兩人就騎馬出城去了。說是想要去城外的山上,打些野味兒回來。這眼瞧著過了晌午,也沒見著人影兒。

“燕娘。”

納蘭雪深吸了口氣。開了書房大門,走進了院子里面,輕聲喚了一聲,她這嗜甜的毛病,近些時日,可是又變得嚴重了,撇去了睡覺時候不算,一兩個時辰不吃甜食,就會覺得頭暈的厲害。尤其是,費腦子處理城務的時候。

“在著呢!在著呢!”

燕娘手里端著一碟剛剛做好,還冒著熱氣兒的糖酥點心,小跑兒著穿過了院子的月牙兒門,出現在了納蘭雪面前,瞧她臉色不好,不禁擰了擰眉,使自己空閑著的一只手,摸了摸她的額頭。“臉色怎差成這樣兒?我使人去給你請個大夫來,瞧一瞧罷?”

“昨兒晚上沒睡好,發了一宿的夢,沒事兒。”

納蘭雪應了一句。伸手拈了一塊兒糖酥點心起來,塞進了自己的嘴里,“也不知是怎么了。這幾天,我總夢著江越沒死的時候。在質子(和諧)宮里,跟他說話的時候……你說。會不會是他在那邊兒沒了銀子花,在跟我討?”

“那就燒些給他罷,不過是些紙錢,也不值什么。”

聽納蘭雪說,只是沒有睡好,燕娘才是稍稍放心了一些,順著她說的,答應了一句,“只是,會不會惹了五皇子不高興?”

“他向來待人謙和,雖偶有些小孩子脾氣,卻也不至于,會跟個死人較真兒,你上街去買些黃錢金紙回來,今兒剛好沒什么事兒,你陪我一起,疊一疊,順帶著,說說話兒。”

納蘭雪笑著從燕娘的手里接了點心碟子,一邊兒吃著,一邊兒往花園里面走去,“也不知,他今日跟風斷出去打獵,收獲如何,現在正是夏天,大野物可未必會往山下里走……我估摸著,到傍晚時候,他就該一臉懊惱的回來,吆喝著再也不去打獵了……”

“五皇子殿下文采一般,武技,可是好著呢!燕娘倒是覺得,今兒,他們回來的時候,該是滿載的!”

已經著景麒去查司馬殤的武技出處,燕娘佯裝無意的,在納蘭雪的眼前提了這么一嘴。

如果,司馬殤當真是跟他表現的一般,在皇宮里面,極不受人待見,連個功課,都沒人教的,那,他的這武技,又是怎么來的?

還有,他說過,在皇宮里的時候,常受人欺負,連宮女和太監,都能給他虧吃……想他一個皇子,又會武技,還有那么樂妃那么一個旁人不招惹她,她都得尋釁滋事,不是善茬兒的母妃,這種事情,當真可能么?

樂妃再不懂事,也總該知道,司馬殤這兒子,才是她后半輩子的依靠,司馬青再寵她,她也終究會有容顏老去,不招司馬青待見的那一天,介時,夫君不顧,兒子無能,她的日子,還要不要過了?

此事,必有蹊蹺!

“誰還沒個擅長,不擅長的東西呢?你瞧我,不就是半點兒的家務都不會做,煮個粥,都能把廚房給燒了的?”

納蘭雪莞爾一笑,并不懷疑司馬殤是對自己有所隱瞞,酒品棋品看人品,他行棋大氣,收放坦蕩,怎得,也不可能是個小人來的,有些事情,他既是不想說,那,便該是還不能說的,待日后,他們兩人相處的久了,他對她的信任足夠了,自然,也就會告訴她了,不急在這一時。

“郡主還記得,自己煮粥燒了廚房的事兒?”

聽納蘭雪說起舊事,燕娘不禁笑了出來,這可是有年歲兒的事兒了!

那時候,約莫納蘭雪也就是五六歲光景,納蘭段清早兒上朝去了,她心血來潮的,說是想要親手給納蘭段煮早膳,府中下人覺得她是孝順,便都一起鼓勵她,教了她如何淘米,如何加水,如何生火,如何……然后,她覺得,自己是把所有的步驟都聽明白了,便把下人們都趕出了廚房,打算,親手,獨自,給納蘭段準備一頓早膳……再然后,就煮著粥,看著棋譜,看完了手上的一本兒,跑回去自己的屋子里拿新的回來,結果,爐膛里的柴火燃燒了出來,點著了旁邊兒的柴火,把納蘭府的整間廚房,都給點著了!

“哪能不記得呢!”

納蘭雪笑了笑。又拈了一塊兒點心起來,塞進了自己的嘴里。“爹爹聽說我給他煮早膳,把廚房給燒了。可緊張的不行,親自給我叫了半天,生怕我給嚇掉了魂兒,以后變笨了,娘親那從來都不為難下人的,為了這事兒,第一回,把府里的下人們,都給訓斥了一頓!說起來……燕娘。一會兒,你去買黃錢金紙的時候,多買些罷,我給爹爹和娘親,也折一點兒,燒一燒……”

“好嘞!燕娘這就去!”

聽納蘭雪說,是要給納蘭段和平氏燒紙錢,燕娘答應的,可比之前痛快多了。

納蘭段和平氏都是待人謙和的主子。尋常里,待燕娘這常年陪伴納蘭雪的下人,也是極好的,燕娘是知恩的人。自然,對他們兩人,也就多了幾分恭敬。自他們駕鶴之后,逢年過節。都會自己花錢買些香紙,燒給他們。

納蘭雪頒布的新城主令極得人心。城賦又低,自然就有商人愿意前來,再加上之前時候,憑了勤快,給自己賺下了房舍店鋪的人多,這雨城里面的商業,便突然發達了起來。

燕娘腳程快,出門兒去不多會兒,就買了一大包的黃錢金紙回來,使人抬到了花園里面,放到了石桌旁邊,收拾出來幾打兒,便開始裁剪。

納蘭雪也是許久不曾放松,難得得了空閑,便跟她一起,一邊折著,一邊閑聊了起來。

司馬殤在天色將暗的時候,才跟風斷兩人騎馬歸來,馬背上掛了幾只野兔和一只野鹿,心情像是不錯。

“雪兒!你瞧!我給你帶了什么!”

司馬殤滿臉笑意的跑到了納蘭雪的身邊兒,給她看裝在牛皮口袋里的“寶貝”,“我跟風斷兩人,尋了大半個山頭兒,才找來的!”

“這是……蜂王蜜?”

聞著牛皮口袋里的香味兒,納蘭雪不禁一愣,這是蜂王蜜的香味兒,之前在昭陽城的時候,她常去跟司馬青那里蹭的,雖然,自來了雨城之后,幾個月都不曾嘗過了,但,這味兒,她卻是絕對不會記錯的!

“對!一會兒,讓燕娘拿去廚房里,給你做成點心!”

司馬殤開心的笑著,把牛皮口袋給重新擰緊了起來,看著納蘭雪,一臉的“求表揚”,“你陪了我來這里之后,就都沒吃過了,我知你喜歡,市面兒上又買不著,便商議了風斷,去山上給你尋回來了!”

“手別往后縮!伸出來!”

納蘭雪眼尖,一下子就注意到了,司馬殤是在故意轉移自己的注意,尋常里,他從沒有把手縮在衣袖里的習慣,這時,卻是一遞完了東西給燕娘,就把手藏了回去,這定然,是有蹊蹺的!

“沒……沒什么好看的……”

司馬殤頗有些緊張的往后退了一步,卻終沒能躲過納蘭雪的緊逼,末了,沒了法子,不得不把手給伸了出來,閉了眼,等著她教訓。

“以后,不要去尋了,這東西,也就是吃個熱鬧,沒了,吃別的,也是一樣的。”

瞧著司馬殤被馬蜂叮得腫成了包子的手,納蘭雪不禁一愣,唇角微抿,就險些忍不住掉下眼淚來,雨城到山上,距離可是不短呢,他手被叮成了這樣兒,是怎么騎馬回來的?不過是點兒她喜歡吃的零嘴兒,就讓他,冒這般大的風險,遭這樣的罪!

“燕娘,快去取挑刺兒的針和消腫的藥膏來!”

把司馬殤按在石凳上面坐了,納蘭雪扭頭跟同樣在看著司馬殤發呆的燕娘吩咐了一聲兒。

“雪兒,我知道,我是個很沒用的人,很笨,很沒恒心,說不好,以后的什么時候,就會惹了你生氣,不開心,但是,我希望你能知道,對你,我是很喜歡,很在意的。”

司馬殤明明疼得擰眉,臉上,還是費勁兒的擠出了笑來,讓納蘭雪放心,“圣賢書里有講,修身,齊家,治國,平天下,修身,我正在做,待以后,我稍稍有點兒成績了,就跟你舉行大婚,那,也就是齊家了,將來,我有出息了,就跟你二哥那樣,輔佐太子哥哥,當個賢臣,再將來……”

“不要想那許多的將來了,先沉下心來,把你這修身一項,給持之以恒了,再說罷!”

嗔了司馬殤一句,納蘭雪便動手,給他把衣袖挽了上去,卻見著,他的兩只手臂,直到臂彎,都被馬蜂叮得慘不忍睹,眉頭微擰,教訓了他一句,“以后,再敢冒這樣的險,跑去山上掏馬蜂窩,看我還理你的!”(

千金謀 第十六章 修身齊家貴以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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