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四十六章 阻道顯龍光

若不明緣由的人，看到了這個畫面，定會以為這道黑影本就是一灘泥水，但生有靈智，能發出咆哮，偏跌落在血水深處，又與血水格格不入，這才裸露于此。

但邱言意識化作的清風，卻了解事情的緣由，知道遠非這般簡單。

據復合意志所說，這學海中洋流、暗流之所以能誕生，就和本源之物有著關系，在三年的時間里，這縷意識清風，先后探查了幾道洋流、暗流，但一直沒有收獲，直到邱言轉而開始探查起現在的這一道，才算發現端倪，順藤摸瓜的探尋過去。

越是靠近這道暗流的盡頭，就越是能夠感受到一股內斂、凝聚的混亂之意。

混亂意境本該肆無忌憚、無所顧忌，張狂而不受約束，偏偏是這道暗流深處散發的意境，呈現出收斂、內斂的味道，只是內里的狂亂之態并未變化，反給邱言一種原始、古老的氣息，按復合意志的描述，正好復合本源氣息的特點。

在幾次試探與了解之后，邱言基本可以肯定，這道洋流的盡頭，應該就有本源之物。

不過，之后發生的事，卻是出乎意料，也使得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掌控——

就在邱言的意識清風抵達洋流盡頭時，忽有激流炸裂，他還未看到本源之物的影子，先就被一渾身散發黑色煞氣的身影堵了去路！

這道身影最初的時候也是人形，只是后面拖著細長尾巴，通體煞氣，聲音狂躁、低沉，說話顛三倒四，籠罩著一層屏障，連充斥混亂意境的血水，都煞氣波及，難以接觸黑影表面。

當時，邱言在凝神之下，以清風遙遙感應，還是能捕捉到對方的一縷神念，混亂但尚有自我，從對方的只言片語中，也猜出來，這黑影如同自己一樣，是侵入到血海中的某種生靈，近似妖類，修為不低，卻被煞氣侵蝕，慢慢思緒混亂。

幾乎是在感受到混亂煞氣的第一時間，邱言就想起幻境中看到的景象——

血海深處的幻象，除了濃郁猩紅之色，有時邱言的感知會被引導著去往更深的地方，看到一團漆黑煞氣！

那團煞氣，因為只是幻影，感受不到具體氣息，難以分辨，可看著面前黑影，邱言的直覺卻在告訴自己，纏繞在黑影身上的煞氣，必定與猩紅深處的煞氣有關。

緊跟著，不等邱言理清思路，黑影就咆哮著撲了過來，寫著滾滾黑煞，氣勢如虹，血水因此而凝固，化作監牢，困住意識清風！

即便邱言令那縷意識綻放秩序之力，依舊抵擋不住撲擊，最終起風散落開來，對面黑影亦分散幾道，如繩索般纏繞過來，一下就將無形清風捆住，急速收緊，緩緩沾染！

在這之后，邱言就能清楚的感到，意識清風被捆住后，有煞氣蜂擁而來，要將自己的意識同化、打亂。

煞氣如潤物細雨，不斷侵蝕、滲入，在意識中形成了火烤般的刺痛，亦伴隨著一種捶打、破滅之意，要點燃邱言這縷意識中的混亂，將自身灼燒殆盡、磨滅干凈，但這股傾向，卻被秩序之力阻擋，難以真個如愿，但亦有無窮后勁，并因此消散。

除了表面上的捶打和破滅，更有拷問意境深入到邱言的意識深處，隱約要將他從前所為的混亂之舉剝離出來，大而化之，沖擊心靈，然后加以審問。

不過，被侵染和捆住的終究只是一縷意識，并非本體，只要邱言守住一念，就不可能真的被煞氣將心神根底引導出來，所以這審問也無從談起。

只是，這其中的變化卻頗為值得玩味，也讓邱言對煞氣來歷生出興趣，但很快，他的注意力就被另外的關鍵之處給吸引過去——

由于被煞氣侵蝕，邱言的意識與黑影產生了聯系，凝神之下，能進一步向內探查，結果竟在對方體內，感受到了濃烈的本源氣息！

這一發現，稍加思索，就讓他意識到，自己苦尋找的本源之物，很可能就在這道黑影的體內！

不過，隨之而來的問題更多。

其中，就是本源之物的氣息，在不斷的衰弱，仿佛被啃噬、消融了一般，緩慢的、但不可逆的于黑影體內減弱；

第二點，則是邱言被煞氣纏繞后的那一縷意識，雖抵受住了同化侵襲，卻也因此僵持，難以脫離，更不要說進一步去奪取本源之物了。

而在這之后，沒過多久，黑影身影逐漸模糊起來，慢慢融化，細長的尾巴不見了，外表的人形也慢慢崩塌，最終變作一灘爛泥，只是偶爾發出的咆哮依舊。

但以邱言敏銳的感知，不難注意到，黑影僅存的自我意識、理智幾乎徹底消散，本來還能說出顛倒錯亂的只言片語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，甚至連完整的邏輯都難以構成了。

“這種黑煞，若真能笑容生靈的靈性、理智，就太過可怕了，不知是神通衍生出來的，還是其他手法，但好在并非完全無懈可擊……”

在這整個的過程中，邱言更借意識聯系，試驗著那黑色煞氣對種種意境、秩序和感悟的反應，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，他發現就算是圣賢精神衍生的道理、秩序之力加持的概念，在這種煞氣的侵蝕下，都是搖搖欲墜，時間長了，難免會被沖擊的消融、潰散，但有一種感悟，卻勉強能夠維持不墜——

龍氣感悟！

與龍氣相關的感悟，對煞氣似有特別的抵抗能力，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侵蝕，并有掙脫出去的跡象，只是邱言對龍氣的感悟，多數還是來自于為人道體驗，之后成就人道典籍，得了兩道龍氣的垂青，但歸根結底，分量太少，分裂到這一縷意識中就更加稀薄了，難以獨立成型，更不要說對抗黑煞。

正因為這樣，他才會做出決定，令血肉身以龍珠灼燒空氣，凝練青煙，承載意識傳入血獄文網，最終穿過漩渦，進入血海。

而今，隨著黑影崩潰、稀爛，其內本源氣息越發微弱，仿佛被消耗殆盡，只是邱言透過冥冥港務，卻隱隱察覺，那些本源氣息并未真的消失，而是被煞氣給“消化”了、轉變了，成了另外一種形態，被儲存在這灘黑色物質里面，密不透風，連氣息都被封鎖在其中。

另一邊，隨著本源氣息的消失、減弱，漸漸的，有一股吸引、召喚的聲音逐漸升起，在邱言的心底回響，召喚著他，并指出一條道路，讓他前往。

“這股呼喚，好似自我心底生出，但實際上只是錯覺，源頭乃是黑煞！”

他很快就分辨出來，聲音其實是順著煞氣聯系，從那灘黑影中傳過來的。

在這一段時間里，邱言也將種種經歷綜合在一起，試著推導出前后邏輯，以及到底發生了什么，并且有了一定的結果。

“這么看來，這黑影很可能也是過來尋找本源之物，并成功在暗流盡頭找到，只是卻被煞氣纏身，煞氣侵蝕了他的血肉和意識，使得他變成這副模樣，最終連靈智都不存了，而那煞氣的目的，并非單純是要掠奪此人身心，其本意，恐怕也是為了吞噬本源之物，現在吃干抹凈，正打算循著呼喚離去，只是那發出召喚的，又是怎樣的存在？難道就是運轉煞氣之人？”

想著想著，邱言的腦海中，再次閃過猩紅中的一點漆黑煞氣。

“莫非……”

震動！

他正在想著，那灘黑影猛然波動，然后飛騰起來，朝著一個方向急速沖擊過去！

此刻，在這黑影之內，本源的氣息只剩下微弱的一點，近乎滅絕！而這一飛更是迅疾無比，轉瞬千里，將幽深血水蕩漾出陣陣波紋，沿途時而有種種生靈，但只要被黑影接觸到，立時就會被黑煞纏繞、拉拽著融入自身！然后向內侵蝕！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這是什么？”

“何方妖孽！”

更是有諸多生凌空口吐種種語言，雖然與大瑞官話不同，但只要感悟精神波動，邱言就能知曉其意，知道也是有著修為的修士、異類、妖類，他們被纏繞之后，可沒有多少秩序之力用來抵擋，神智很快就瀕臨崩潰！

見到這樣的場景，就算邱言都忍不住驚訝起來，感慨著黑煞之威能何等兇悍！

“這只是一點黑煞，若是黑煞濃郁，又或者不限于一道黑影，該有多大的威能？都能稱得上是浩劫了！”

很快，邱言就注意到，隨著被纏繞的生靈越來越多，黑煞也越發濃郁，明顯是在通過吸攝和同化生靈，壯大自身！

被纏繞的生靈，更是愛好一片！

就在這時！

轟隆！

一聲巨大聲響，一道煙氣沖擊過來，內里龍影閃爍，顯化出一名書生身影，只是臉上帶著幾塊鱗片，霍霍生輝，擋在前路，隨后與黑影撞在一起！

邱言的煙氣化身，終于趕到了！

道果 第九百四十六章 阻道顯龍光